第十五节 魏讽-《曹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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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从伯,你说这黄老之道,恢复本朝初的三公制,天子会答应吗?”曹冲考虑了半天,不太确信的问道。
“天子当然不想答应。”荀悦笑道,他伸了手抚着颌下的花白胡须,慢慢说道:“孝武皇帝当初为什么独尊儒术?为什么要用内朝来分三公之权?还不是为了能让权利集中到皇权手中,光武皇帝取消丞相,不仅仅是因为有那条继汉家者为丞相的谶语,同样也有集权的目的。天子虽然没有孝武皇帝、光武皇帝那样的英明,但他同样希望能独掌大权,甚至因为一直大权旁落而对集权有着更超乎寻常的渴望,人吗,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最有兴趣……”
荀悦感慨了一下,叹息着摇了摇头,看了正凝神听讲的曹冲一眼,又接着说道:“增加内朝的权利,把大权集中到皇帝手中,在孝武皇帝这样的不世英主手中都没有能做到善始善终,何况是那些普通资质的君主,从我大汉四百年的情况来看,这取消了丞相负责的三公制,还是弊大于利的。如今既然已经恢复了丞相制,又岂能轻易取消了?只是现在的三公还不完备,只有丞相大人名至实归,而太尉由丞相大人兼任,在此非常之时,也勉强说得过去,只是这御史大夫之职,实在有些难孚众望。”
曹冲见荀悦说到御史大夫的时候忽然停了,不免有些奇怪,他正要发问,一见荀悦看着他的眼神,很快就明白过来。御史大夫是要监察百官的,而现在的郗虑只不是老曹的一条狗,以他的资历和能力,显然不是当三公的材料,象荀悦这样的人看不上郗虑,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当然了,说郗虑可能也只是他想试探自己的意思,老曹以丞相之尊再兼任太尉的职务,可不是什么勉强说得过去,而是一种比御史大夫不称职更严重的问题。这些人一方面想恢复汉初的丞相制,好把大权从皇帝手里抢过来,另一方面又对曹操独揽大权看不过眼,旁敲侧击的表示一些不快。
他笑了笑,没有接荀悦的话茬。荀悦见他装傻,眼中有一丝失望,也没有再说下去,两人心照不宣的把话题扯到了襄阳新政方面。荀悦在襄阳呆了不少时间,趁着闲暇的时候,他和仲长统等人走了襄阳周边的好几个县,对襄阳新政的实施情况,他或许比起曹冲这个始作俑者更有发言权,今天难得两人都有空,他就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,与曹冲相互商榷。两人兴趣盎然的说了大半天,荀悦觉得有些累了,曹冲这才告辞出门。
第二天,曹冲到钟繇府门递上名刺请见,正在家与一些年轻人闲聊的钟繇一听曹冲来了,意外之余更是惊喜不已,连忙派钟毓迎出门来。曹冲进了门,一见钟繇站在阶下相迎,连忙上前施礼,客套了一番,随后让人呈上带来的礼物。
钟繇和曹冲说笑了两句,转身为曹冲介绍站在一旁,恭敬的看着他的几个年轻人。这里面有王粲的两个儿子,有刘晔的弟弟,反正都是一些名流子弟,而其中一个长相俊秀的白衣青年,正是荀悦称之为了大才的魏讽魏子京。
魏讽中等身材,皮肤白晳,两道剑眉,眼睛很有神,挺直的鼻梁,薄薄的嘴唇透出健康的血色,他朝着曹冲拱了拱手,不卑不亢的微笑道:“沛郡魏讽,见过镇南将军。”
曹冲很是好奇的打量了魏讽一番,然后才回礼道:“刚到许县,就听说魏子京在许县大出风头,声名雀起,今日一见,果然是神仙中人。”
旁边诸人一听曹冲如此看重魏讽,都轻声笑了起来,笑声里虽然有一丝羡慕,却没有什么不甘的意味,曹冲听得,觉得也是诧异,看来这魏讽确实有点本事,能让王粲那两个目高于顶的儿子这么服气,显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。
“将军过奖,魏讽不过是口舌之辩,得些虚名,如何能跟将军的赫赫武功相比。”魏讽微笑着,又对曹冲躬了躬身:“忝为将军乡人,讽闻将军大名,如雷贯耳,今日一见,方知形秽,在别人面前,讽尚敢略有自得之意,在将军面前,讽岂敢称神仙中人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钟繇大笑起来,侧着身子让了让:“镇南将军确实是我大汉少有的英才,不过你们这几位也是难得一见的俊杰,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,假以时日,再得将军提携,焉知不能一飞冲天,成为我大汉的栋梁?将军,我们就不要站在庭中说话了,让外人知道了,还说我钟繇无待客之道,来来来,进屋一叙。”
他大笑着,一边将曹冲让进正堂,一边回头对站在阶下的年轻人们笑道:“诸位,也一起来听将军讲讲北疆的战事吧,这次骁骑将军在北疆,可是打出了我大汉的威风,甚至盖过了五年前丞相大人亲自北征的那一次,你们天天叫着要报效朝庭,何不趁些机会向将军大人请教一下,如何才是报效朝庭的最好途径?”
那些人笑着相互看了看,有些犹豫,魏讽朗笑一声,一手把着一个大步走上台阶:“讽等正有此意,既然钟大人相邀,我们就却之不恭了,只盼着钟大人不要心疼香茶,我等可是贪心不足,企图鱼与熊掌兼而有之的。”
钟繇仰天大笑,指了指微笑不语的曹冲,对魏讽挤了挤眼睛,露出一丝他这个年龄难得一见的俏皮笑道:“子京,你这话可就说对了,有镇南将军在此,你们喝掉我再多的香茶我也不惧,到时候向将军求一茶引,我到襄阳去再买他十斤回来也是举手之劳,又有何惧之有?诸位,昔有汉书下酒,今日以北疆之战佐茶,也算是一雅事。”
魏讽等人一听,都被钟繇的幽默逗得放松了神情,开怀大笑,七嘴八舌的说道:“既然如此,我等却之不恭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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