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祖微微一笑,跟着说道:“祖先与我们同在。”
淡淡的烟雾渐渐地消散,黑袍与斗蓬的身形,也随着这些消散的烟雾,最终不见,密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,而最后的几缕清烟,伴随着老祖的身形,也钻进了徐道覆的鼻孔之中,半晌,徐道覆才缓缓地坐起身,摸着脑袋,一股强烈的晕眩感随之而来,他喃喃地自语道:“我是谁,我在哪里,我在做什么?”
“徐副教主,徐副教主!”一阵急促的声音,从密室墙上的铜管里,响了起来,伴随着大门那里的铃当声,也一起作响起来。
徐道覆突然反应了过来,一个鲤鱼打挺,从地上跳了起来,转头拿掉了塞在一个墙上管道里的棉絮,对着管子沉声道:“本座不是有令吗,闭关向天师祈福之时,任何人,任何事也不许打扰?!”
墙上铜管里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,显然,说话的人害怕了,但还是咬着牙报告道:“弟子不敢打扰徐副教主,只是,只是军情紧急,晋狗,晋狗开始攻城了啊,这次的规模…………”
徐道覆咬了咬牙,从地上抄起了自己的金刚巨杵,大踏步地向外走去,一边走,一边大叫道:“慌什么,本座在,江山在,本座在,社稷存,小的们,随本座出战!”
铜管那里响起了一阵欢呼之声,甚至伴随着一些因为过度激动而梗咽抽泣的声音,是啊,对于这些天师道的弟子来说,可能已经有数个月没有见到徐道覆了,甚至城中流言四起,是不是他们尊敬的徐副教主,天师道伟大的战神,会不会被天师召唤而去了,甚至是不是自己扔下军队和弟子们,一个人逃亡了,伴随着去请示徐道覆的传令弟子们一个个有去无回,这种绝望的心态,越来越明显,若不是这些人全是从三吴时期就一直跟着天师道的死硬弟子,多年老贼,恐怕他们早就哗变投降了,而现在,终于等到了徐道覆出关,这让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的他们,重新鼓起了活下去,战斗下去的勇气。
一个时辰之后,始兴,内城,城头。
三千多名浑身是伤,疲惫不堪的天师道弟子,持着兵器,不,应该说,是驻着兵器,或者是斜倚着城头早已经残破不堪,插满了箭矢的城垛子,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。城头上有着数百残兵,配合着一两千身穿皮甲的稻草人,还在做着防守的姿态,而更多的人,则聚集在城下的广场之上,城门方向的一百多人在顶着城门,听着城外一通通的晋军战鼓之声,眼中时不时地流露出恐惧之色。
城外的晋军,早已经如乌云一样,列好了阵势,一面“孟”字大旗下,孟怀玉全身将袍大铠,正立于一辆战车之上,外城与内城之间的房屋,早已经只剩断壁残垣,任谁都知道,这场持续了半年之久的始兴攻城战,已经到了尾声,今天日落之前,一切都会结束。
可是所有的天师道弟子们,却不这样认为,他们的眼中还有光,那是因为他们的战神,他们所有的希望所在的徐副教主,这会儿正在内城的广场上,站在几十口煮沸的大锅前,向他们发表着最后的演讲。
“道友们,兄弟们,我亲爱的弟子们,今天,是我出关的日子,这些天来,为了胜利,我一直进行了闭关仪式,我可以告诉你们,我们的天师,这些天来,他一直和我在一起,他教导了我,并且要借我的嘴来告诉大家,天师永远不会抛弃,那些信仰他,崇拜他的人,人间所有的与天师为敌的邪魔歪道,终将被天师所铲平,还大千世界,一个太平,而我们,就是天师手中的利剑,战斧,我们,就是天师手中的雷电,弓箭,会顺着他的意志,刺向,射向我们的敌人,把他们碎尸万段,粉身碎骨,永世不得超生!”
天师道的不少弟子们大声吼道:“天师万岁,天师万岁,天师万岁!”
但更多的弟子们,目光已经投向了那些大锅,浓烈的药味,在整个方圆里余的内城广场里弥漫着,不少人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,而手也紧紧地握住了兵器,毕竟,要是变成长生人和鬼兵,那结果如何,大家都知道了,在这个时候,如果徐道覆是要大家一起变成鬼兵,那很多人恐怕是会让他先变成鬼,毕竟,在老贼们的面前,已经无法再忽悠人了。
徐道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,哈哈一笑,说道:“各位兄弟,你们,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忠实部下,一半多的人,都是我的亲传弟子,这二十多年来,所有的战斗,我徐道覆都是身先士卒,冲在最前面,也把自己处在最危险的境地里,可是,那么多在我身后的兄弟们兵解成仙了,只有我还一直活了下来,你们说,这是为什么?”
一个嘶哑的嗓子在高叫着:“那是因为徐副教主神功护体,刀剑不入。”
另一个尖嗓子则叫道:“不是的,那是因为天师庇护着徐大哥,所有想夺徐大哥性命的刀剑,都不及近身,就纷纷折断了。”
徐道覆哈哈一笑,摆了摆手,说道:“非也非也,我的神功,我的护佑,不止是来自于我的本事,更多的,是靠了这神力,就象我的这把金刚巨杵…………”
他说着,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金刚巨杵,还在空中晃了晃,正要继续演讲,只听到城头有个斥候在大叫道,他的声音,在嘎然而止的城外战鼓声之外,显得格外地明显:“不好了,晋军弓箭…………”
这个斥候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完,就听到一阵大风吹过的声音,天光一下子黯淡起来,那是一蓬遮天蔽日的箭雨,正在向着内城的广场之上,席卷而来。不少天师道弟子们呼啸着四散而奔,找所有可以掩护自己的地方,只有徐道覆,仍然单手举杵,指天而立,直面箭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