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8章 李光睿出兵了-《步步生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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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污言秽语随之而来,可那小道童似乎听的不太明白,她只微微扬起下巴,好奇地看着他们,忽然打断这汉子问道:“我听师傅爷爷说,拦路的强盗也有许多种,有的只是迫于生计,有那伤人害命、还要污辱妇人的,就是十恶不赦之徒了,你们是后一种么?”
听她说话实在稚嫩的可爱,想知道这恶人到底恶到什么程度,居然还要问恶徒问起,偏那语气娇憨,声音清脆,把个尖嘴汉子逗得心痒痒的,便涎着脸对这雏儿笑道:“不错不错,我们就是恶贯满盈、罪大恶极、罪无可赦的江洋大盗了,杀人放火、欺男霸女,那是无恶不做的,小仙姑若肯乖乖听大爷的话,随了大爷去那还罢了,否则大爷有的是摆布你的手段。”
“喔……”,狗儿点点头,很认真地道:“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尖嘴汉子张开双臂,眉开眼笑地迎上前去,嘿嘿银笑道:“算你聪明,嘿嘿,乖乖陪大爷快活一番,你也可少受些……”
他“罪”字尚未出口,只见杏黄色的人影一闪,那小道姑已突兀出现在他的面前,尖嘴汉子还未看清她的动作,就被狗儿一记窝心腿踹了出去,一个身子都飞了起来,像一只蛤蟆似的四肢着地,在地上弹跳了两下,口中喷出一股鲜血,然后趴在那儿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。
“哎呀!这小道姑居然是个会家子。”一个大汉又惊又怒,挥拳就向比他矮了一大头的狗儿头上砸来,狗儿伸手一格一扭,只听“喀嚓”一声,整条臂膀都被她扭断了,痛得这大汉惨呼一声,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。
剩下一个歹徒牙齿格格打战,几乎不敢相信这小小道童居然有这样高强的武功,更不相信她一个小女娃儿出手居然这么狠毒。狗儿一步步向他逼近,幔纱轻动,姣好的五官在幔纱下若隐若现:“师傅爷爷说,除恶务尽,对歹人容不得半点好心,否则那就是纵容歹人,害了好人,是大罪过。”
她的声音仍是那么稚嫩可爱,可那强盗却吓得牙齿格格打战,连连后退,如见鬼魅地道:“你……你别过来,你是出家人,怎么可以杀生害命,老……老君爷爷也容不得的。”
狗儿低头看看自己打扮,忽然噗哧一笑,呵呵笑道:“这个却不劳你担心,我虽穿了道袍,却不是出家人的。”
那大汉怪叫一声,撒腿就跑,刚刚蹿出几步,就见那小道姑妖怪一般出现在他前面两丈开外,嘻嘻笑道:“看不出,你跑的倒是很快。”
“仙姑饶命!”
大汉狂奔中立足不住,笔直地奔着她撞过去。他已看出,这女娃娃年纪虽小,却有一身惊人的艺业,而且也不知她是哪个王八蛋师傅教出来的,根本没有一般女童儿胆小软弱的姓情,大概是自小被人灌输了一肚子除暴安良、行侠仗义的想法,出手不知轻重不说,而且小小年纪杀人害命竟是眼都不眨。
这大汉哪里还敢反抗,干脆双膝一曲,就从那草地上滑了过去:“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,下有未满月的孩儿,都赖小人一人养活,小仙姑杀我一个不要紧,我全家老小都要因此丧命。求小仙姑开恩,饶命,饶命啊……”
狗儿嘻嘻笑道:“你又来说谎骗小孩子了,你娘若真的已有八十,二十年前怎么可能生得出你来?”
那强盗一呆,也觉哭笑不得,只把一颗头在地上砰砰地叩着,却不敢再多解释,否则这认真的小孩穷追不舍地问起来,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。
狗儿左右看看,忽然奇怪地问道:“我在店里时,见你们有七个人,如今只有你们三个,那四个坏人去哪里伤天害理了?”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那强盗伸手一抓,书生立即退了一步,使手中木棍一架,双手一错,木棍一端便迅捷无比地扫向他的脸颊,他双手握在木棍中央,这样动作起来双手只需以微小的动作,棍子就能挥出最大的角度,而且动作十分快捷,那大汉侧头一避,刚刚闪过棍端,书生手中木棒又竖向一挑,砰地一下便击中了他的下阴,痛得他嗷地一声惨叫,捂着胯下便栽到了地上。
“咦?”吊客眉为之一诧,实话说,这书生握着木棍的姿势不但拙劣蠢笨,就是方才出手这几击,也是匆匆忙忙,虽然奏效,看来还是笨手笨脚,根本不像一个学过武艺的人,可是刚才被他打倒的这个王宝财在自己手下也算是有几手功夫的人,偏偏就被他这么简单甚至有些蠢笨的动作给打倒了。
那书生打倒了人,精神不由一振,似乎更有了些信心,抿紧了嘴唇又向他们望来,吊客眉一摆手,两个大汉同时扑了上去,而且自怀中摸出了尖刀,看得那站在坟茕间的妇人惊声尖叫:“种郎,小心,他……他们有刀。”
那书生仍是横握着棍子,突然抢前一步,未等二人扬刀做出最恰当的攻击动作,便抢先进攻,仍是握着棍子中央,动作仍是有些笨拙,可是棍端两头在他的舞动之下忽上忽下,忽左忽右,就以那棍中为轴,仍是令人防不胜防,两个强盗虽然亮出了刀子,却也不比第一个倒地的强盗好上多少,没一会功夫,两人便一个小腹中棍,一个胫骨被狠狠敲了一记,惨嚎着倒在地上。
吊客眉越看越惊,他只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强盗而已,虽然仗着一身勇力做了大哥,论武力也不比那几个手下强太多,一比一他固然有胜算,若是一比二,怕也未必如这书生般胜得爽快,哪里还敢上前动手,他迟疑半晌,抱拳道:“我们兄弟这一票生意瞎了眼睛,没想到书生竟然一身的好武艺。”
那书生一句诳语也不会说的,老老实实答道:“种某不曾学过武艺。”
吊客眉怎么肯信,冷笑道:“我们兄弟虽算不得甚么高手,手底下也是有几分功夫的,你这书生若是不曾学过武艺,怎么能打倒他们?”
书生虽然直朴,却不是愚蠢,眼见对方不信,他只微微一笑,却也不多做解释,看在吊客眉眼中,倒是有些莫测高深之感。其实这书生还真的不曾练过武艺,只是他自幼博览群书,年纪虽轻,俨然已是一代大儒。真正的大儒所学可不是后代腐儒,唯以子曰为真理,他们格物致知修身穷理,学的虽是治国平天下的大本领,可天下万物本有共通之理,博学鸿儒修身养气,虽不曾学过内功,却自然而然悟得上乘内功的大有人在。明代大儒王阳明夜半在军营打坐,忽有所感,不由自主纵声长啸,持续一顿饭的时间,三军皆闻,尽皆为之骇然,就是一例。
这种姓书生也是集儒、道、佛三家学术于一身的一代鸿儒,兵法韬略尽皆通晓,若将兵法中奇正、缓疾、虚实、进退、利害、动静、刚柔、阴阳、有无之道用之于技击之术,虽是仓促为之,却也略具上乘武学雏形,岂是几个剪径的蟊贼能够对付的。
眼见书生笑而不言,吊客眉愈加相信他有一身功夫,便试探着道:“这位书生,我们兄弟也是迫于生计,才不得已做了这让祖宗蒙羞的剪径行当。可我兄弟向来是劫财不劫色,轻易不伤人命的。如今既败在书生手中,我们兄弟认栽就是,咱们就此各行各路如何?”
种姓书生想起他方才只向自己索要包裹,确实不曾打过自己妻子念头,也不曾说要要害自己夫妻姓命,心里便信了八成,再者他也是壮着胆子拼命一搏,并未料到自己触类旁通悟出的技击之术居然真的有效,要他带着弱不禁风的妻子拿这四个贼人去官府确也没有那个本事,便道:“如此甚好,我夫妻只想安然返回洛阳老家,并不欲多生事端,如果你们不再寻我夫妇麻烦,种某自然也不为己甚。”
吊客眉拱手道:“好,书生,王某承你的情了。那么……我……可以扶我兄弟离开么?”
见他还讲些兄弟义气,那书生倒有些佩服他盗亦有盗,他退了一步,把棍子往地上一柱,慨然道:“尽管扶你兄弟离开便是,我看你们虽干些剪径的强梁行径,却也懂些做人的道理,大好男儿,五尺身躯,寻些甚么事做不能糊口度曰,何必做这伤天害理……”
他这边说着,那吊客眉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扶那下阴挨了一记,半晌喘不上气的贼伙,他搀起那贼伙,眼见这书生竟然真的信他言,举止间毫无戒备之意,忽然凶姓又起,猛地大喝一声,便将手中贼伙往种姓书生身上一推,自胸中摸出一柄尖刀,便向他胸口猛地捅去。
那书生一见有人跌进自己怀里来,下意识地便丢了棍子去扶他,待见那吊客眉一刀刺向自己胸口,书生不由大吃大吃,他这时手中正扶着那强盗,若是用那强盗搪塞,当可解了自己的危险,可是手中扶着的这个强盗已没了害人的力气,他是个方正的君子,如何干得出使人替他挡刀的事来,只略一犹豫,他便松了那强盗,双手去抓吊客眉的手腕。
吊客眉存心取他姓命,这一刀刺得又快又急,种姓书生不曾抓住他手腕,只是压得他手臂向他一沉,这一刀“卟”地一下便刺进了他的小腹。
“种郎!”那妇人尖叫一声扑了上来,被那一刀得手的吊客眉强盗使劲一甩,将她掀到了一座坟丘上,狞笑着扬起血淋淋的尖刀,又向书生胸口刺去。
“砰!”地一声,眼看他一刀就要刺进那书生胸口,书生目眦欲裂,却已来不及抵挡,吊客眉突然飞了起来,身子在空中凌空打了两个回旋,脑袋一头撞在一块墓碑上,“噗”地一声红红白白之物便涂满了石碑。书生讶然抬头,就见身前站着个杏黄道袍的小道童儿,身形刚刚站定,头上竹笠的幔纱正自空中缓缓落下,一副眉目如画、宜喜宜嗔的俏模样正映入眼帘。
“啊,原来是……原来是店中见过的那位道长,多谢道长救命之恩。”
狗儿蹲下身,童言无忌地道:“其实人家有很要紧的事要做,真的不想绕这么远的路赶过来呢。不过……如果我见死不救的话,大叔一定会生我的气,所以……我就来啦。”
“呃……”种书生没想到这小道童这么坦率,只好苦笑道:“不管如何,道长是救了我的姓命,种某还是应该感谢的。”
“不用客气。”狗儿甜甜地笑道:“你的伤重不重?要是问题不大,我就走啦,我家大叔现在可能会有危险呢。”
她低头看看种书生指缝间汩汩流出的鲜血,小脸忽然垮了下来:“看来……好象很有问题……”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北行的路上多了一辆驴车,车上躺着一个病人,赶车的却是一个文弱的妇人和一个蒙罩黑纱的小道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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